实行“零容忍” 坚持有腐必惩

魏 东

（四川大学法学院）

    引用本文时请注明出处：魏东：《实行“零容忍”，坚持有腐必惩》，载《人民检察》2013年第21期，第47-48页。

    《最高人民检察院关于检察机关反贪污贿赂工作情况的报告》表明全国检察机关积极回应人民群众关切，充分发挥检察机关职能作用，切实践行和探索“‘老虎’、‘苍蝇’一起打”，始终保持惩治贪污贿赂犯罪高压态势，既客观全面地总结了反贪污贿赂工作的成绩与不足，又进一步明确了今后反贪污贿赂工作的目标和方向，既彰显了检察机关推进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斗争深入开展的决心，也增强了人民群众和我党和政府大力推进反腐败工作的信心。

    一、有腐必惩，坚持“‘老虎’、‘苍蝇’一起打”

    近五年来，全国检察机关在反贪污贿赂工作中无论从查办案件和涉案人员的数量看，还是从挽回经济损失的数额等社会效果看，都取得了辉煌成就。报告显示，2008年1月至今年8月,全国检察机关共立案侦查贪污贿赂犯罪案件151350件198781人，提起公诉167514人，其中查处的受贿、行贿犯罪人数比前五年分别上升19.5%和60.4%；人民法院判决有罪148931人,占已审结案件的99.9%；通过办案为国家和集体挽回经济损失377亿元。突出查办了大案要案,立案侦查县处级以上国家工作人员13368人,其中厅局级1029人、省部级以上32人；立案侦查贪污受贿100万元、挪用公款1000万元以上案件4834件。这些成就的取得，其成功经验很多，而其中十分重要的一条成功经验，应当说就是全国检察机关在党的正确领导和人民群众的大力支持下，在反贪污贿赂工作中始终坚持了“‘老虎’、‘苍蝇’一起打”。习近平总书记、王岐山书记等中央领导同志新近专门针对反腐败问题明确强调了必须坚持“‘老虎’、‘苍蝇’一起打”，应当说正是对五年来全国检察机关反贪污贿赂工作的成功经验的认可和褒奖，也是对全国反腐败工作的重要指示，需要认真贯彻执行。

    “‘老虎’、‘苍蝇’一起打”的核心理念，是要求对腐败现象实行“零容忍”，既要严惩严重腐败犯罪，也不能放纵普通的、甚至轻微的腐败犯罪。应当说，“‘老虎’、‘苍蝇’一起打”策略思想的提出，具有针对过去存在的一方面查办高级别贪腐犯罪分子较少而另一方面又不当地宽大处理普通贪腐犯罪分子的现象进行“纠偏”的作用。有学者指出：过去讲到“老虎”作报告，“狐狸”听报告，“苍蝇”、“蚊子”戴手铐，讲的是上个世纪90年代一个反腐败的状况，也就是触动高级干部的比较少，主要都是一些科处级干部的，打小“苍蝇”、大“蚊子”的这种举动比较多；过去我们反腐败主要是从下至上，而现在指的是上下一同进行，既注意高级干部的贪腐行为，又关注发生在我们身边的腐败行为，也就是既注意大“老虎”，也注意小“苍蝇”，所以现在强调“苍蝇”、“老虎”都要打。正如曹建明检察长在报告中指出的那样，五年来检察机关在敢打“老虎”方面应当说是功不可没，查办省部级以上领导干部多达32人，极大地震慑了涉案的和潜在的贪腐人员；同时，检察机关也重视查办发生在群众身边、群众反映强烈的贪污贿赂犯罪，深入查办经济社会发展重点领域的贪污贿赂犯罪，以铁的事实宣示了我党和政府厉行反腐的坚定决心，维护了党和政府的良好形象，重塑了司法公信力和人民群众对司法公正的信心。为此，曹建明检察长在报告中明确指出，全国检察机关在深入贯彻党的十八大精神，进一步提高反贪污贿赂工作法治化水平之中，首要的一条就是保持惩治贪污贿赂犯罪高压态势，坚持有案必查、有腐必惩，“老虎”、“苍蝇”一起打，既突出查办大案要案，又注意查办群众反映强烈的案件。

    二、合理协调打老虎与打苍蝇的策略关系

    新时期贯彻与运用“‘老虎’、‘苍蝇’一起打”策略思想，应注意处理好打老虎与打苍蝇之间的策略关系，分别采取对“老虎”“严而又厉”与对“苍蝇”“严而不厉”相结合的策略。

    如前所述，“老虎苍蝇一起打”要求对贪腐现象要实行“零容忍”，在此意义上说，似乎没有必要区分“老虎”和“苍蝇”。但是，由于“老虎”和“苍蝇”在危害性、影响力方面存在重大不同，因此，我们建议，对于贪贿数额大、职级高、影响恶劣的“老虎”应当坚持“严而又厉”的态度，即对于“老虎”既要严格坚持发现一起查处一起，又要依法从重处罚；而对于贪贿数额较小、职级低、影响不大的“苍蝇”则宜“严而不厉”，即对于“苍蝇”也要发现一起坚决查处一起，但在惩处力度上应依纪依法从宽处理。概言之，对于“老虎”、“苍蝇”始终保持严格查处的强劲势头，坚决维护党纪国法的严肃性，但在惩处方面应实行区别对待。首先，若平均用力搞“老虎苍蝇一起打”，可能因为打苍蝇而影响打老虎，对打老虎用力不足而导致部分老虎为虎作伥并侵蚀国家政治肌体，拣了芝麻丢了西瓜，将不利于反腐败的良好收效并最终可能影响到我国反腐败大局；其次，如果将过多的苍蝇浮夸地、人为地“当做”老虎打，还可能出现因为过度打苍蝇而对轻微腐败行为依法该宽不宽、依法该放不放，也可能会影响打击真正的老虎，从而也影响到国家反腐败大局，甚至可能出现新的特殊形式的腐败与渎职，从而也可能导致侵蚀法治肌体和部分人权；最后，更可能出现“只讲打、不讲防”的本末倒置的错误倾向，偏离了中央确立的“标本兼治、综合治理、惩防并举、注重预防”的反腐败方针。

    因此，司法工作中贯彻“老虎苍蝇一起打”策略思想，既要反对只打老虎不打苍蝇的做法，又要反对眉毛胡子一把抓、不分轻重胡乱打的思路，还要反对单纯重打击、超越法治的思想。在反腐败犯罪的侦查工作中，一定要深挖细查，将全部腐败犯罪揭露深挖出来，决不能搞留有余地、留下后患，这是“老虎苍蝇一起打”策略思想的根本内容。同时，在公诉和司法审判环节的定性处理上，要切实做到定性准确、处理适当，既要注意依法严厉打击严重腐败犯罪的老虎，也要依法处理打击确有轻微腐败犯罪的苍蝇，而不能让苍蝇们钻了法律的空子、逃脱了法律的制裁。即使依法需要将部分腐败犯罪分子予以免除处罚处理、缓刑处理等宽大处理，也要将其宣布为犯罪；即使依法需要将部分十分轻微的腐败犯罪不作为犯罪处理，也要将其已有犯罪行为彻底揭露出来并依法给予党纪政纪处分，而不能让其隐藏在阴暗角落之中。就当代中国防治腐败犯罪领域贯彻宽严相济刑事政策而言，仍然必须强调对宽严相济刑事政策政策的一体化遵行。因而“老虎苍蝇一起打”策略思想中必须明确“打”的区别，即要体现重在打老虎，不能因为打苍蝇而影响了打老虎；同时也要注意打苍蝇，但是对于苍蝇而言应当重在通过“清洁环境”而加以防范，因而不能象打老虎一样地打苍蝇，尤其不能为了象打老虎一样地打苍蝇就侵蚀国家法治肌体，而是依法该宽则宽、该放则放。

    同时，在合理协调打老虎与打苍蝇的策略关系时，还要注意处理好分工与合作的互动关系，采取“恰当分工、各有担当”与“上下联动、形成合力”相结合的策略。从笔者调研的情况来看，基层检察院和纪检监察部门（尤其是乡镇、街道纪工委）在发现、调查和查处贪腐行为时，受到的干扰因素甚多（如常常受制于熟人社会的人情世故等），导致查处贪腐案件时较为艰难，所面临的压力巨大。此外，基层检察院和纪检监察部门在人员配置、自身技术力量等方面相对较弱。正因为如此，基层检察院和纪检监察部门所查处的贪贿案件不但数量一直较少，而且以“苍蝇”甚至“蚊子”（即比“苍蝇”更小的贪腐分子）为主。而层级越高的检察机关和纪检监察部门在办理贪腐案件时，所受到的干扰因素相对来说可能还要少一些，而且在办案力量、侦查手段等方面更为强势。基于这一现实情况，我们认为，一方面，应当在基层检察院和纪检监察部门与上级检察机关和纪检监察部门之间进行恰当的工作分工。具体而言，基层检察院和纪检监察部门宜以发现贪腐现象和打击“苍蝇”作为工作重心，而上级检察机关和纪检监察部门则以指导、支持下级办案和查办“老虎”作为工作重点。这样能够切实提升反腐败工作的有效性。另一方面，“苍蝇”大多藏身于基层单位和组织，而基层检察院和纪检监察部门通常具有熟悉情况等优势，因此，在查办相关案件时，应上下联动、形成合力。即在下级查办案件时上级可以派员或提供其他方面的支持并予以监督；而上级在查办案件时，也可抽调下级单位人员参与。进一步完善案件查办协调机制，形成合力办案。

    三、恰当把握工作水平与法治化水平的互动关系

    曹建明检察长在报告中指出，下一步反贪污贿赂工作要重视提升工作水平和法治化水平。一是创新完善机制，提高反贪污贿赂工作水平。针对贪污贿赂犯罪新情况新特点，尤其是案件线索管理、侦查资源整合、侦查预防一体化等机制不够健全的突出问题，检察机关必须紧紧依靠人民群众的参与和支持，密切与有关方面的合作，进一步健全举报工作机制、协作配合机制、侦查一体化办案机制。二是强化自身监督，提升反贪污贿赂工作的法治化水平。检察机关必须正视并切实解决过去一起检察人员执法理念存在偏差，重实体轻程序、重打击轻保护、重办案轻预防，一些地方受利益驱动办案、违法办案、看人情办案等问题，深入贯彻党的十八精神，认真落实修改后刑事诉讼法，完善执法规范和监督制约机制，提高执法水平和办案质量。

    我们认为，反贪污贿赂工作水平和法治化水平二者之间是相互相成、协调一致的关系，既要强调提高检察机关发现、惩治和防范“老虎”、“苍蝇”的工作水平，又要强调提升检察机关依法办案的法治化水平，绝不准许顾此失彼或者厚此薄彼。因此，在贯彻运用“‘老虎’、‘苍蝇’一起打”策略思想中，我们必须注意要准确领会内含其中的政治智慧和法治精神，要防止那种为打击而打击、为办案而办案而片面强调工作水平的错误倾向，要防止为片面提高工作效率而违法办案、偏离法治的现象发生，确保国家反腐败大局和法治大局。这是全国检察机关践行和探索“‘老虎’、‘苍蝇’一起打”策略思想过程中必须严肃对待的重大问题，也是值得进行理论提炼的重要方面。